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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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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爺子的葬禮在一個星期後舉行, 岑鯨鯨給他打電話,他人還在處理後事,和岑鯨鯨說:“回來給我打電話, 我去接你。”

岑鯨鯨也不矯情,第二天請假回國。

岑鯨鯨回來後迅速通知岑美黎和老陳,陳登光已經收到了消息,並沒有多問。

李成蹊當晚回來見她已經在家了,嘆笑:“說了我去接你。”

岑鯨鯨不在乎這些細節, 她有生活助理, 用不著他跑老跑去。

她很久沒有見過李文儀了,乍一看到她,覺得有些恍惚, 李文儀面老了很多,整個人靠著精神氣撐著,看著讓人覺得有些驚心。

老爺子最後和老太太合葬,葬禮當天岑鯨鯨站在李成蹊身邊,李家人真的極少,李成蹊作為長孫, 把該做的都做了。

他整個人很沈默,說不上是傷心, 感覺更像是一種解脫。

在墓園,參加葬禮的人很多,李成蹊一直站在旁邊,岑鯨鯨見老陳來也沒有言語, 老陳像是終於正視了李成蹊似的,站在他面前,客氣的說:“有什麽難處, 和我說。”,說著看了眼岑鯨鯨。

岑鯨鯨那一刻是真的非常厭惡老陳,老陳那些心思她太清楚了,她討厭老陳最甚就是他不動聲色的手段。

李成蹊像是沒聽出來他突然給的恩惠,連眼皮都沒擡,只是點點頭。

岑鯨鯨站在身側和老陳打了聲招呼。

等人都散了,岑鯨鯨僵著腿看著李成蹊蹲在墓碑前給旁邊的墓碑擺放花。

李文儀和劉敏然站在身側,幾位助理跟在身後,李文儀紅著眼,但是情緒已經整理好了。站在墓碑前教育李成蹊:“你爸雖然大逆,但是總歸是我哥哥,你爺爺最後也舍不得他。”

李成蹊頓住,並不做聲。

岑鯨鯨環顧了一圈,沒有發現那位女士的墓碑。

李文儀繼續說:“你要怨,就怨我好了。你爺爺沒有一丁點對不起你。你沒資格怪他。”

李成蹊像是嘆氣,又像是無奈:“人死如燈滅,這些我已經不想談起了。”

李文儀大概不相信,又說:“你怨也好,恨也罷,那都是你的事情。我討厭你就是討厭你。”

李成蹊回頭仰望著她問:“你有什麽怨恨,過來對著我爸說,不用拿軟刀子羞辱我。”

李文儀極易和他吵架,但是今天卻忍住了。

再之後,誰都沒說話。

岑鯨鯨跟著李成蹊下山,時間還在,李成蹊開車上了環城路向西,岑鯨鯨看了眼路標我呢:“去蓮湖嗎?”

李成蹊:“上西山。”

岑鯨鯨覺得他心情不好,也不多問,給於小藝回了個信息。

到西山腳下,人居然不少,臺階很長,李成蹊望了眼山上,和她淡淡說:“老爺子覺得醜聞不能忍,她死後,就停放在法源寺的佛塔裏。捐了一筆錢,給山上的人點了長明燈。”

岑鯨鯨驚訝問:“一直在山上?‘

李成蹊說不上來有什麽難過,只是覺得很荒唐,有些玩笑開得太大,讓他頃刻間仿佛置身空中閣樓。

他淡淡說:”其實我不太清楚,畢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,我爸走了都快二十年了。”

岑鯨鯨也不追問,山上後法源寺裏的主持年紀很大,李成蹊詢問了很久,對方才準許他進佛塔。佛塔其實不是塔,是座舊樓,後期重新修繕過。

進了樓,大殿裏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薩,李成蹊跟著領路的僧人上了香,跟著他上樓,二樓的靠南的廳堂裏,找到安月琴女士的骨灰。

李成蹊領了骨灰,並不多言,和主持道別後下山。

岑鯨鯨對他的身世其實很好奇,但是提起對他來說就是傷害。

下山的路上,她問:“是要聯系墓地嗎?”

李成蹊卻說:“去海裏撒了吧,她從哪裏來,沒人知道,談不上落葉歸根。困在這裏一輩子,就算有什麽罪孽,早就度盡了。就送她去吧。”

岑鯨鯨聽他口氣淡淡的,聽不出傷心,但是她卻聽的驚心。

他像是一個清修的修士,熟知佛門裏的淵源。

勸他說:“何必把人撒了,現在有不講究這些,總給後人留個祭拜的念想。”

她沒想那麽多,只是突然覺得他孤零零的,給他留個念想。

李成蹊卻說:“沒什麽可念的,送她去吧。”

如果真有輪回,我下輩子再還她的恩……

後半句仿佛是她的錯覺,但是她不敢重覆問。

李成蹊看起來像是完全沒有情緒,回家後完全看不出來情緒,阿姨一直等著他兩回來做晚飯,見李成蹊回來,問:“明天要出去嗎?”

李成蹊笑笑說:“沒事了,您也不用小心翼翼的,老爺子年紀大了。”

岑鯨鯨坐在餐桌上看資料,聽他兩聊天,阿姨卻說:“我那時候年紀小,我姑姑在你們家做保姆,我年輕的時候常去看我姑姑,那時候老爺子還年輕,還見過那位小太太,轉眼間,老爺子都沒了。”

岑鯨鯨驚奇的看李成蹊,問阿姨:“那位小太太?”

阿姨感嘆說:“她不太會說普通話,但是人很活潑,特別愛穿裙子,各種各樣的碎花裙子,特別時髦,那時候你爸還在,家裏經常有客人,開了音樂年輕人特別愛在大廳裏跳舞。”

李成蹊背靠在沙發上,微微仰著頭,閉著眼靜靜的聽阿姨講舊事。

岑鯨鯨輕聲問:“後來呢?”

阿姨笑說:“後來我姑姑也老了,就回老家了。”

岑鯨鯨微微的失望。

李成蹊則從頭到尾都閉著眼,沒出聲。

阿姨看了眼時間,匆匆起身說:“我的菜好了,快準備吃飯了。”

阿姨進廚房後,李成蹊輕聲說:“我對她其實有印象,她曾經來看過我,後來被老爺子囚在蓮湖公館裏,直到去世。”

岑鯨鯨很難說誰對誰錯,李成蹊淡淡說:“吃飯吧,你訂好機票了嗎?”

岑鯨鯨見他不欲多說了,隨著他的話題說:“明天是周六。我周日晚上出發。”

李成蹊點點頭。

第二天一早李成蹊還在睡覺,岑美黎來得很早,岑鯨鯨和她在樓下聊天。不知怎的說起陳登光,岑美黎說;“我先把手裏的股份轉給你吧。雖然不多,”

岑鯨鯨皺眉問:“怎麽突然想起這些?”

岑美黎:“成蹊把基金會的錢轉給了我。”

岑鯨鯨不相信:“怎麽可能,將近六個億的資產。”

岑美黎看了眼樓上:“當然不是把錢給我,是幾處投資,收益都不錯。”

岑鯨鯨不以為然:“未必那麽賺錢。”

岑美黎勸她:“我說話你不愛聽,但是他的能力比你強,你要承認,人只要靠得住,不要太在乎錢財。看淡一點,我就是把錢給他,又不算給外人,總歸是你們兩的。鯨鯨,人不能事事都要強。我其實也後悔過,我當初但凡讓一步,忍一忍,你也就不用進華克工作,都要費盡心思。”

岑鯨鯨反駁:“媽媽,和這些沒關系。我有的是辦法,不用你委曲求全。”

岑美黎只是通知她一聲。

李成蹊起的很晚,見岑美黎在家,也不避諱,打招呼說:“媽,你們在家慢慢吃飯,我出去一趟。”

岑鯨鯨問:“你去哪兒?”

李成蹊:“董事長打電話叫我,要是處理的快,說不準我能和你一起過去。”

岑鯨鯨失笑:“我又不用你陪讀,我真的有補課老師。”

李成蹊也不反駁。

李文儀在辦公室等著他,辦公室裏還有李芳庚的律師。

李文儀見他來,開門見山說:”關於老爺子的遺產,他很早之前就立了遺囑。你看一下吧。”

李成蹊其實不解,老爺子的東西畢竟不是給他的,全留給李文儀,他也覺得說得過去。畢竟他沒為敦金做過什麽。

律師將文件遞給他,他開了文件,皺著眉,問:“他多久前起草的?”

老爺子把家產幾乎全留給了李成蹊,包括敦金的股份。

李文儀絲毫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公平,解釋:“你爸的事,你爺爺後悔了很多年。幾乎要了他的命。”

李成蹊不喜歡這種死循環,皺眉問:“那為什麽又要留給我呢?”

李文儀不避諱律師,仿佛覺得他沒有良心一樣,指責:“你畢竟是你爸的兒子,是他唯一的孫子。”

李成蹊並不承這些偏愛,淡淡笑說:“他們父子,這算什麽?把恩怨是非推給一個女人,都只愛自己,還不承認。何不把我扔的遠遠的,制造除了醜聞,卻怪罪給一個女人,真是可笑。”

李文儀怒目而視,盯著他,有千萬句斥責,最後卻忍住了。

李成蹊問:“非要給我嗎?”

李文儀:“我不想給你!但是,李家沒人了!我兒子死了。這是李家兩代人的心血,不止李家,敦金從一個機修廠開始到現在,幾萬工人的心血。別以為你那點點委屈就覺得叫恩怨,我哥哥死的第二天,我就坐在他的辦公室裏開始頂替他了。”

這也是李成蹊覺得她企業管理有問題,但是始終敬重她的原因,岑鯨鯨說的對,李文儀比李家的男人強。

他折中說:“這些先放放吧,我就算繼承遺產,也沒時間管敦金。陸綜是個穩妥的人,你要是有什麽事讓他去辦,至於退休,等你到退休的時候了再說吧。”

李文儀身心俱疲,大風大浪的幾十載,但是她畢竟不年輕了。

總之姑侄兩算是達成了共識,李成蹊回去的很晚,岑美黎還在給岑鯨鯨挑衣服,於小藝也在家裏,幾個女人在客廳裏談笑風生,見他進門,於小藝開玩笑說:“你好像瘦了,居然比之前好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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